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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岁的群青坐回凳子上,仔细地剥着菱角,她最爱吃菱角,可是要先给两位公主剥,自己又剥得慢,往往一个都吃不到嘴里,“没关系,外间有侍卫,他若敢进犯,可以喊人。”
群青与她们说话时,语气又轻又慢,有几分纯真,与方才判若两人。
“倘若没有侍卫呢?”杨芙夺下群青手里的菱角,偏要追问她这个问题,“只有我们两人呢?你还敢不敢护我?”
群青真将头扭过去,窥测那使臣的身形,她梳双髻,髻上挽碧花,杨芙忽然惊于她的女使也有这么漂亮洁白的脖颈,群青回过头来,眼睛亮亮的:“我敢。”
杨芙最爱群青的英气,一把挽住她,给予她无限的恩宠。但是最宠爱的女使,在杨芙心里,也要有比她先死的自觉,因为这是天下所有奴仆的职责。
清净观中,群青践行了她的诺言。杨芙一直觉得自己的伤心,就像打碎了珍爱的琉璃花瓶。
直至今夜,杨芙重温旧梦,突然意识到,那夜群青好像连一个菱角都没吃到。她不知自己为何要想到这些,心上细细拧拧的疼,让她惊怒交织,那花瓶似乎裂在了她自己心上。
杨芙剧烈咳起来。禁足后,她受到从未有过的怠慢,狸奴的吃食不够,炭火不足,以至于这阁子湿冷,瓶中鲜花发霉,花瓣一片一片地掉落,到处都落满了劣炭的灰尘。
“宝姝,宝姝……”她呼喊宝姝,帐外无人应声,“来人!”
却是一个宫女急急地进来:“公主可是是不舒服?燕王送的风寒药还在仓库中。”
“燕王,”杨芙泪流满面,“让他滚!”说着将枕头丢出去,吓得狸奴惨叫一声。
她枕的是李焕送的玉枕,喝的是李焕送的药,床边摆放的是李焕从集市上带来的玩意儿,恐怕所有人都在讥笑她吧?可在已换了主人的后宫中,她想好过一些,又能如何?
是因为她与李焕有染吗?让群青与她为敌。
燕王在观中杀过群青的阿兄。
杨芙感觉被戳到了痛处。
群青不过是她曾经的伴读而已,她甚至可以为自己死,可发现她与李焕有染,她竟也敢评判她、在宴席上如此害她,逼她做选择……
那她也不必再念旧情。
“去把宝姝找来。”杨芙对小内侍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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